祁念不防,一下子被她推得倒在地上。
手上的碗被砸破,碎片深深刺入她的胳膊。
“妈,你这是干什么?”
顾斯谨压着眉毛道。
周莱早就给他看过所有资料,所以他能轻易地认出顾家人。
周敏虹心疼的看着他,手指却狠狠指向祁念。
“儿子,你变成这样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啊!”
“她没这么大的本事。”
周敏虹没想到自家儿子会帮着祁念说话,一时间被呛了下。
“哥!妈妈都找人算过了,就是她克的!”
顾斯谨看过去,和周敏虹打扮如出一辙奢华的女孩走过来。
他妹妹顾年华环绕着胳膊,走到祁念身旁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。
“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分,怎么,知道自己要被弃了,按耐不住露出马脚了?”
门外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面色深沉的中年男人。
秦婉蓉立刻迎上去,乖巧叫了声:“顾伯父。”
顾建德点了点头,虽然没像自己的妻女那般辱骂祁念,但如鹰般的目光打量着她。
“这次车祸我会严查到底,敢把主意打到我们顾家身上,不管你背后有谁护着,我都不会轻饶你!”
祁念的脸色更差了几分。
谁听不出来,这话就是讲给她听得。
也是,顾斯谨前脚和自己签完离婚协议书,后脚就出了意外。
任谁都会怀疑她。
这也是祁念最终选择没走的原因。
要是这时候她再不在,那真的要被当做做贼心虚。
到时候盖下的凶手的锅会把她活生生扣死。
“爸、妈,我嫁到顾家这么多年,一心一意为了顾家,您们都是看在眼底的。”
祁念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刺痛,站起身。
“我也没有想到斯谨会发生这样的意外,但我肯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。”
周敏虹冷哼了声:“要不是为了休你,斯谨会跑到榕城,会在这里出车祸吗?”
“就是,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的错!”顾年华帮腔道。
顾建德眼中的怀疑没散:“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,你不准随意离开。”
明明没有任何证据,但在顾家人这里,她已经被当做罪人对待了。
顾斯谨看着祁念越发惨白的面孔。
心想原来她从前在自己家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吗?
“我知道……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……”
祁念晃了晃身子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,导致眼前发昏。
可顾家人轮番的指责,才让她真的陷入黑暗。
她知道,仅靠自己的言语还是太苍白了。
根本没人会相信她……
祁念有些支撑不住。
正当她腿脚发软,差点全身倒在地上锋利的碎瓷上时。
一只灼热坚硬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。
她抬眸,看到顾斯谨卓越的下颚和曜黑的眼眸。
他说:“我信你。”
是梦,还是现实?
祁念来不及分辨,她彻底昏迷了过去。
“装的吧……”
“顾年华!”顾斯谨打断她的话,随后对着门外的周莱低吼道,
“还不带她去看医生!”
顾家人都愣住了。
顾年华也不可置信:“哥,你居然凶我?还是为了这个女人!”
顾斯谨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,正要说话。
秦婉蓉走过来,抢先开口:“好了,现在当务之急,是先处理祁小姐的伤口,对吧,斯谨哥?”
祁念的皮肤极白,因此,她胳膊上流淌着血显得格外的鲜红刺目。
顾斯谨没再多说什么。
只是配合着周莱,让他搀扶祁念出去。
顾年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,心中闪过一个念头。
“哥,你该不会……”
话没说完,秦婉蓉捏了捏她的手。
“伯父伯母,现在也快到医生查房的时间了,不如我们先出去等吧。”
她给了个眼神,顾家人明白是有话要说。
刚出去,秦婉蓉眼睛就瞬间通红。
“怎么了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周敏虹连忙问道。
“抱歉伯母,我之前怕您们太担心,就隐瞒斯谨哥他头部受到创伤,现在失忆了……”
“什么?!”周敏虹惊呼。
“难怪我觉得哥哥的状态有点奇怪,尤其是刚才他居然维护祁念……”
顾年华说着,看了眼秦婉蓉。
“其实我也犹豫要不要说这件事,斯谨哥他失忆后,不记得所有人,可唯独认定祁小姐,”秦婉蓉咬着下唇,
“他说,有人告诉他,他曾经深爱着自己的妻子,所以……”
“肯定是祁念说的,她怎么那么不要脸!”顾年华生气道,“我哥明明爱的人就是你!”
“这个小贱人,原本以为她终于要消停了,没想到还藏着小心思。”周敏虹眯了眯眼,随后安抚性地拍着秦婉蓉的手,道,
“婉蓉,你不要担心,我们顾家从始至终认定的儿媳只有你!”
“我没事的伯母,我说这些话也只是不忍心看斯谨哥受人蒙骗。”秦婉蓉露出坚强的笑容,
“对了,您们来得急,还没吃饭吧,我定了一家餐馆,您们先去,我拿个包就下来。”
“好,还是你这孩子贴心。”
顾家人离开后,秦婉蓉扬了扬嘴角。
刚走几步,看到倒在长椅上的祁念,和一旁正打电话的周莱。
周莱见到她,面色有几分尴尬:“秦小姐,你别误会,公司突然有个紧急事件,我正准备带她去……”
“没事的,我知道周特助向来事务繁忙,”秦婉蓉善解人意道,“反正我现在也没事,不如我带祁小姐下去吧。”
“那……好吧,麻烦你了。”
秦婉蓉扶着祁念穿过走廊,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。
快速打开紧急通道的门,把祁念推了进去。
“祁念,我说过你斗不过我的,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,最好流血而死!”
*
祁念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了。
她嘴唇苍白,面上也没有一丝血色。
可当她看清自己像个垃圾般被随意丢到楼梯口时,心中万念俱灰。
果然,她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是个梦。
顾斯谨怎么会在乎她是死是活。
祁念撑着胳膊,试图起身。
但试了几次,都失力倒了下去。
结痂的伤疤也再次裂开,流淌鲜血。
看着新血旧血混合的胳膊,祁念突然好恨。
顾斯谨,毕竟夫妻三年,你竟然狠心到了这个地步!
可她失血太多了,眼前的画面再次模糊。
她有预感,要是这次在昏迷过去,可能真就醒不过来了。
不、她不服。
她明明已经可以在离婚后,逃离顾家,过上安稳的日子。
她明明离幸福那么近了!
祁念的心中突然迸发一股力量。
她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,爬到门边,推开了那扇门。
刺目的白光撒在她的面上。
门外有人传出惊叫声。
但祁念已经听不到了。
脑海中最后闪过的一个画面,是二十三岁那年。
顾斯谨抱着她从火场里出来。